Wing

无常如风起,人生不可弃

【海风】系列短篇三部曲

FIRST.记事【云】

她很喜欢云。

早上在花园浇花时,总在不经意间抬头看天。每当看到万里无云,便失落地低下头,装作不在意;看到云层叠叠,便露出舒心的微。

云,是通往天国的阶梯,神圣不可侵犯,却又忍不住去贪婪地望着它。

是夜。

她趴在窗边。月色如水,那幽静的月光下泛着亮点的云片,倒比昼时的靓丽许多。倒不是因为多好看,只是这样的云,能遮住自己,覆盖一方天地。

天空好似没有尽头,云也是。

看得出神时,便什么都忘了,自己是谁,身在何方,一切都不重要了。

只能一步一步,慢慢地沦陷……

那棉花般的云,把她裹住一般,对着它们发呆也是一种奢侈。

她从不厌烦,云也从不躲避。

因为,她相信……


SECOND.记事【不眠】

1968.10.12

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。


他放下有些陈旧的羽毛笔,在一本泛黄卷页的黑皮笔记本上留下一行字。

向来有写日记习惯的他,一天都没有落下过。内容倒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。


1968.10.07

今天是个无趣的日子。


1968.10.08

今天真糟糕,煤油用完了。

……

1968.10.11

亲爱的日记本,今天我又做了同样的事。


今天总算是加上了一条有些文学性的语言,尽管内容还是一样的简短,至少还是给黯淡的纸张增添了一抹色彩。

八年了,这本笔记本还是没有写完,每天都一行字,似乎已经成为必要的任务。他凝视着笔记本,凝视着刚写下的一行字,“又”字似乎是刻意加上去,他的瞳孔中闪烁着伤感的暗光。没有一晃而过,也没有深凿硬刻,没有漂浮,更没有沉没。

简陋的小屋,用树桩制作的小矮桌上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,脏兮兮的茶匙搁在桌角。一份沾了油渍的《纽约时报》展开横在桌上,头条便是令人细思极恐的新闻。

腐朽的木质地板上布满泥尘沙砾,散落着几个冒着火星的烟头和几只横七竖八的Whiskey(威士忌)酒瓶,上面的字母被厚厚的尘埃掩住了。

他过着日渐消沉的日子,像是路边乞讨的流浪者。

他叫Bill Blue Joan(比尔·布鲁·琼),意大利米兰(Milan)人,21岁毕业于NYU(New York University,纽约大学),24岁便成为小有名气的化学家。十四年前因一次事故永久地对化学产生强烈的恐惧,为此放弃自己的人生与前途,沉沦堕落。

煤油灯再次熄了。

被世界遗忘的可怜之人呵……

【十四年前】

1954年6月7日,一个不怎么样的日子。

Bill早晨醒来时心里就忧心忡忡,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。倒是不如说“初生牛犊不怕虎”还是很有道理的--不管用在哪个国家的人身上。

天空依旧灰蒙蒙的,狂风咆哮,嘶吼着粗暴地扯开气流的阻碍,裹挟着痛击地面的雨水不住地飞速徘徊。

Bill披着破损的黑色雨衣艰难地向前走。

街道上除了风雨的叫嚣与Bill的气喘吁吁,其他声音已经听不到了。若是你听力不错,定能够听见远方孤鸟失巢的悲鸣。豆大的雨点冰雹一样砸在Bill脸上,生疼的。

今天也是糟糕的一天。

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--

【三小时后】

详细的过程我不便于向你描述,但是Bill的实验室发生了爆炸,导致了很惨烈的死伤--都是未成年或刚成年的学生与一位老态龙钟到快要走不动的老教授。

Bill至此退出科学界,至少他没回来过。


Bill将用完的煤油灯随手向窗外一丢,重重地合上笔记本。

哦,不要想起来曾经的伤心事了!

哦,Bill,就让往事随风吧




THIRD.记事【猫毛】

我很少去校园的后门,这一次无意中经过那里,不经意间发现一条小路。

我扒开高高的草丛,阳光温暖地照进来,很快便将烦躁的茵冷抚慰平息。

我缓步走进去,不想发出一点声音,但运动鞋的触地声仍然捶打着我的耳膜。

咦?

一团棕黄色的形似花絮的东西随微风飘来,轻轻扎在我的发丝上。阳光反射在上面,闪耀着金光。

羊肠小道通往深处,阳光透不过茂密的树叶,只能散发着微弱的光斑,寂静之地。

我小心翼翼地踱步,可能是环境原因,我觉得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。

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前方的道路渐渐开阔,一个男孩,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孩,半蹲着,面前摆着几只放了小饼干的小盆,好几只小猫趴在那里贪婪地咀嚼着。

不想打扰这份宁静。而男孩还是看见了我,他的虹膜一阵收缩,随后朝我招了招手,又去挠小猫的脑袋,动作极其温柔。

还是不想打扰这份寂静,我没有礼貌地逃走了。我想这不是没有告别的理由。

【三年后】

我翻阅着落满灰尘的相簿,一页一页地细细品味,回忆曾经。

突然,一张陈旧却又崭新的照片滑落,这是我拿着一撮小毛的照片。不记得谁拍的,却知道这毛的由来。顿时想起什么,从身边的抽屉里翻出一个黑色小盒,里面静静躺着的,是一团棕黄色的似花絮般的毛。

我缓缓托起它,把手伸出窗外,一阵风悄悄掠过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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